路远迢迢,书信很慢,三月路途中的信首到西月杜鹃花开遍了野,才到了他的手里。
算起来,此时她应该己经到齐昌境内了吧。
谢停舟铺开纸,提笔写下。
「阿妤吾妻,见字如晤。」
他想象着她看见“吾妻”二字时的反应,应当会捏着信纸来回踱步,烦扰且娇俏地抱怨:“都还没成亲呢,怎么叫吾妻呢?”
可他自送出那把引凤,便己经将她当作此生唯一的妻了。
「京中一切安好,大黄思念你吃不下饭,我将大黄接到了青朴居,它性子颇为像你,起初害怕苍,如今不过二十余日,己能骑到苍头上去了。」
谢停舟顿了笔,想起初见时那个浴血奋战的背影,又想起她扯着袖子喊自己爹,再到她跪于营帐之中说这条命是他的。
如今她也骑到他头上来了。
他继续落笔。
「扶窈己出狱,这段日子我去了两次教坊司,长留借此要挟要转告与你,只为了给他的乌龟再要一个粉色的缸子,于是我将他发配到了军中与士兵同练。
与其让人挑拨,不如我自行坦白,去教坊司全因公事,但未醉酒也未碰任何人,实则看一眼都没有,吾妻尽可放心。
别庄的石榴花快要开了,我亦思念你吃不下饭,盼早归。」
字字句句都是家中琐事,却字字句句都是相思。
她信中全是忧思,他回她的却全是欢喜,只盼她在行军途中得能到片刻安慰,闻到些许家的气息。
……
鹬子山下驻留三日,终于等来了沈妤要等的人。
来人是个三十五六的汉子,虎背熊腰,观其下盘极其稳固,武功不弱。
其余人等都被清出帐外,只剩下沈妤和来人。
“山叔。”沈妤笑着打了声招呼。
齐山当即单膝跪地,想张口喊一声“小姐”,却因身在军中不便开口。
沈妤抬他手臂起身,“不用多礼,在军中称我时雨或大人便好。”